园中比她想象的热闹,许多青年男女在月色和花木的掩映下谈天说地,一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白日雅致肃穆的御花园在夜晚蒙了一层朦胧的粉,既青涩纯真又缠绵浪漫。姬青亦派来的人将她引到了一处隐蔽的树下,寂芫扫视了一圈,并没发现旁人的身影。她冲着融月点点头,示意她带人守在外面,她自己则朝着姬青亦走了过去。姬青亦有一张妖孽般邪魅的脸,眉眼似刀锋,一眼便能破开蒙昧,就算不喜欢这种颜的人也不能否认他的美。美人此刻静立于树下,含笑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待两人距离不过一丈时,姬青亦拱手行礼“郡主殿下。”寂芫颔首屈膝,回了个万福礼“越安侯大人。”姬青亦微笑道“郡主叫我的名字便好,不必如此拘谨。”寂芫从善如流地改口“青大人。”“不知大人约我来此所谓何事?”寂芫希望他最好别编出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姬青亦倒也没跟她兜圈子,很是直爽地开了口“因为我对郡主一见……”后面的话在看见寂芫的眼神时瞬间改口“我对郡主一见如故,故而邀殿下来此一叙。”“呵”寂芫冷笑了一声,果然都是些屁话。她神色冷淡下来,作势要走“我与大人不过初次相见,何来一见如故之说?大人还是莫要与我玩笑了。”“等等。”姬青亦叫住了她,嬉皮笑脸的态度收敛了起来“若我说,在下与郡主并非初见呢?”寂芫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他“大人此话何意?”姬青亦摇着折扇故作高深“在下来北燕之前,曾得到过一个消息,是关于郡主……”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寂芫的耳边,用扇子挡住了口型,压低了声音道“关于郡主您和北燕太子的。”在寂芫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时他已然大退了一步,眉尾上挑,笑意耐人寻味“若我记得没错,殿下的名字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吧?”即使是不同的血脉,只要上了皇家玉碟,那便是皇族承认的皇子王孙,寂芫与风珺璟在伦理上来讲,是在一个族谱上的亲兄妹。这也是帝后不将她嫁给太子,而是大张旗鼓为她选婿的原因。寂芫的眼神慌张了一瞬,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很晚了,我要回去了。”“诶,”展开的折扇拦住了她的去路,扇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扇骨微微弯曲,似乎随时都要折断。姬青亦对她眨了眨眼,颇有几分俏皮“郡主莫急,在下不是那种喜欢利用阴私来要挟别人的人,我可以向你保证,除我之外,绝无第二人知晓此事。”他举起叁根手指作发誓状,转而又一副为她着想的口吻“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纸是包不住火的,若要人不知,除非……”“除非杀了你?”寂芫冷冷开口,眸中的寒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哎呀,”姬青亦摇着扇子给她扇风“年轻人,不要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火气这么大,这燕太子都教了你些什么呀?真是的……”他顶着寂芫淡漠的目光碎碎念着,仿佛没有感受到一点压力,吐槽了风珺璟一顿之后,这才进入了正题。“其实郡主也是想离开的吧?寄人篱下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更何况还有个居心叵测的男人对你心怀不轨……”
他越说越起劲,却又在寂芫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中逐渐收声“咳咳,我是说,或许在下可以帮助郡主,脱离眼下的困境。”他将折扇收起,又唰地一下打开,尽显灼灼风流“在下对郡主一见如故,再见倾心,若您同意,我这便修书一封回南楚,奏请陛下允我以越安侯夫人的名义将您迎回,如此,也可解郡主燃眉之急,如何?”他话虽说得轻佻,但眉宇间却是十分的认真,仿佛真的对她情深不渝。但寂芫却不以为然“这话越安侯跟多少姑娘说过?”浪荡子的话,听听就得了。说罢站得离他更远了些。姬青亦摇扇子的手顿了顿,嘴角绽开一抹自嘲的笑“无论郡主信与不信,这话我只跟你一人说过。”在遇见寂芫之前,他从未有过娶妻的念头。“我还是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要帮我?”寂芫虽说对自己是很自信,但也没有自信到觉得天下男子看一眼就会爱上她的程度。姬青亦的示好太过明显,甚至他提出的建议全都对寂芫有利。泰极而丕,巨大的利益背后往往隐藏着更深的陷阱。女孩的皮肤白皙如玉,仿佛未曾经历过世俗的烟尘,眼角微翘,如同寒星点点,流露出淡淡的疏离与清雅。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月光下,如清冷的月、寒冬的雪,朦胧又神秘。姬青亦一时恍惚,声音都飘渺了几分“因为……郡主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寂芫不置可否,只八卦了一句“你喜欢她?”姬青亦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变得苦涩“我不能喜欢她。”寂芫一听更来劲了“为什么?她也是你妹妹?”“呵。”姬青亦看了眼扇子上的白鹤,想起了那个小小的团子,摇摇晃晃地朝自己扑过来,奶声奶气地说着“青青……长命百岁!”的模样。最后,他只是半阖着眼,语带讥诮“我可没有什么妹妹。”谎言的最高境界就是真假参半,寂芫也懒得去验证他话里有几分真心。月光如水,寂芫苍白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显透明,仿佛是冰雕玉琢而成,美得不似凡人。姬青亦看她的眼神有些痴迷,不禁想到:若她还活着,如今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风过无痕,叶落无声。二人在树下遥遥而立,宛如一对可望不可及的璧人。良久,姬青亦才等到了女孩的回答“你刚才的建议……我需要再考虑考虑。”寂芫伸手接住了一片落叶,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