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南方的梅雨季节长的很恼人。
&esp;&esp;在檐下听同一场雨,在同一个公交车站,等同一班车,看同一个城市的夜晚。
&esp;&esp;下过雨之后空气里会弥漫着潮湿的空气,可眼睛只要抬头就看到漫天的云霞,全蒸在蔚蓝的天里。
&esp;&esp;这天不能太亮,却也不能太暗,独独要在六七点的交界处,才是最好。
&esp;&esp;黎霏琳还是喜欢从架在天上的桥走,一根一根,数支撑桥的,竖在空中的线,而后她得要低头,远望,于是就能瞧到一条自近由远,延伸开去的运河。
&esp;&esp;她总是在想,最适合爱一个人的季节是什么时候?
&esp;&esp;夏天太热,依偎在一起,免不了被黏腻的汗液所败坏些浪漫的味道来;秋天又过于萧索,若是放在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城市里,时而热,时而冷,叫她也喜欢不起来;春天,自然是好的,可是只要她看见满山遍野盛开的花,她也免不了悲戚的想着——无一朵,可供她采撷。
&esp;&esp;那冬天呢……?
&esp;&esp;她不喜欢冬天,因为尹元鹤,就是在那样寒冷的季节死去的。
&esp;&esp;她有什么季节可以承载一段相得的爱恋呢?恰是少女的思春期,要在日记本上写下晦涩难懂的心事,咬文嚼字一般将笔墨运用的酸酸,叫人牙疼,却又读不懂一二么。
&esp;&esp;这种莫名的哀戚,莫名的忧郁,却不像是她自己独有。
&esp;&esp;她想,她是想尹元鹤了吧。
&esp;&esp;若是说山高水长,相忘于江湖,是爱人泛泛却又那么平淡的结局,一个人又只能守着这么短暂的年岁,日复一日做那么漫长的事情,得到一日比一日少的爱一个人的时间,她就觉得自己幸运又可怜。
&esp;&esp;幸的是如果是这样叫人垂垂落下泪来的事情,她黎霏琳,确确实实是要胜上那么一筹。
&esp;&esp;怜的是就算是——她一只妖,却一直要就这么守着一年一年变化的岁月,好似荏苒时光都叫她全全给吞进肚里,看不得其他。
&esp;&esp;她一直腰,就能看九规内道,东升西落,日复一日。
&esp;&esp;可是偏偏,这又不是她想看。
&esp;&esp;这么快的日子里,这么快的人们,这么快的车流,就连相爱,结婚,都这么快,快到占了不过她生命的几千分之一。
&esp;&esp;她想,她定是想尹元鹤了。
&esp;&esp;她不是答应过她的大人就算是在她不在的日子,也不能偷偷抹眼泪么,可偏偏——
&esp;&esp;可偏偏,爱哭的人是你。
&esp;&esp;黎霏琳本来是不爱哭的,可是如果当一个人爱一个人,又怎么舍得让这么一颗甜蜜,却又太容易化在嘴里的糖,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化了呢。
&esp;&esp;你怎么舍得用舌头去舔弄,怎么舍得用牙齿在其上留下一点点微不可查的,划痕呢?
&esp;&esp;因为尹元鹤爱哭,所以一想到尹元鹤现在还没有遇到自己,定是在哪里哭,所以黎霏琳有时候也会想哭。
&esp;&esp;想哭是一个动词么——
&esp;&esp;黎霏琳眨了眨眼,企图将打了个哈欠所流下去的眼泪给从眼眶里溢出来。
&esp;&esp;嗯,她就是那么想尹元鹤。
&esp;&esp;只要一直想这一点,一直想,一直想,她就又觉得鼻头发酸,又觉得眼里似乎又溢出来泪水了。
&esp;&esp;一边流着泪,一边把围巾围牢,在冬天的桥上继续走。
&esp;&esp;是冬天,所以天黑的太早,也没有那种潮湿的水汽,她只是觉得很平静,心里只是空,空着一个位置,等一个人来坐。
&esp;&esp;照例沿着桥边的人行道一直走,一直走,而后听着汽车压过桥板间的空档发出一声空响。
&esp;&esp;这条路很长,很长。
&esp;&esp;这片天却蓝,又暗。
&esp;&esp;就像尹元鹤告诉她的,她最喜欢的那个在梦里和她依偎着的夜晚,宁静又忧伤。
&esp;&esp;黎霏琳想——
&esp;&esp;尹元鹤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怎么样的呢?
&esp;&esp;她该生下来就漂亮,她会有健全的家庭,她这么优秀,她的成长必要顺顺遂遂。
&esp;&esp;可若是她顺顺遂遂了,她就怎么再会哭了呢。
&esp;&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