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中谷却“哎哟”一声:“乔大哥,冒昧问一句,伯父是在何年何月去世的?”
乔柯也看见了,道:“……和石卓义夫妇同年同月。”
据墓志所载,石卓义夫妇是云头的本地人,生前是云头首富,乐善好施,侠义心肠,却在帮乔家置办药田后不久双双暴毙,致使家产被仆人贾松侵吞。当时,石卓义夫妇的墓地修缮尚未完毕,他们的独子拼尽全力,才从贾松手里保下一点钱财,给父母打造墓志。
墓志落款:不孝子石蒲泣立。
柳中谷又“哎呦”起来:“不对呀,看这意思,石蒲怎么把父母的死算到乔家身上了?你看,他说乔伯父本来要交付巨款,还承诺会送一支漱骨金簪,可这些石蒲统统没收到,所以他认为乔家跟贾松勾结。”
墓志上还写,乔陟山遇贼身亡,罪有应得,至于贾松、乔家其他人士,石蒲也一定会追查到底,为父母报仇。
言辞悲愤无极,柳中谷没有再读。
赵殷道:“若真如此,你家实在有负恩人。”
乔柯道:“我父母一生光明磊落,绝不会和贾松这种人联手。那些银票和金簪,当初是吕伯亲自去送的……”
突然,他没办法再说下去了,看着石卓义棺材里草草摆放的桃枝柳剑,开始喘气。
习武之人,心、神、意、气是最基本的,‘气’更是从小就练,乔柯这样的人突然开始呼吸不畅,就好比那只救世仙鸾忘了怎么飞,除去突发恶疾,只能是心神不宁,出了窍了。柳中谷道:“管家送的,然后呢?”
乔柯道:“……大宗买卖,为了顾及门派脸面,收钱的人在哪一派地界,钱就要从哪一位宗主过手。当时吕伯去见的是……韦怀奇。”
柳中谷道:“我遇到的村民,都说收到了当初卖地的钱,可见韦伯伯没有私吞。难不成……难不成韦伯伯受人贾松蒙骗,跳过石家,直接把钱给了贾松?”
乔柯看起来脑子乱极了,自顾自喃喃道:“都给了贾松……贾松才会说自己有漱骨金簪,让我帮他找凶手,但金簪早就被石蒲偷了,放到墓里陪葬……石蒲要找贾家报仇,所以杀了贾清风;还要找乔家报仇,我家……报仇……芝香麓……舜华派勒马丘……”
他在那里发疯,柳中谷则神情复杂地盯着,乔柯说的越多,柳中谷脸色就越难看,赵殷反而成了全场最冷静的那个,抱臂道:“我要打断你一下。到现在为止,你们所有的推论都是冲着乔家去的,别忘了是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的,是裴慎的线索!他杀人,和你乔家有什么关系?”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提醒产生效果,乔柯要恢复理智的时候,对方竟然比了个嘘声,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听到没?有人在喊救命。”
88 呼救
没想到,柳中谷比乔柯还要紧张:“我听到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下来,等待刚才的对话在墓穴中悠悠回荡、落入尘埃。很快,赵殷也听到了呼救,对方非常虚弱,吐出两个“救命”的气声,就没了消息。
“那边!”
他指着墓室东面墙壁,用剑柄扣了几下,道:“是空的,对面有房间!”
柳中谷率先冲到墙边,抬起长腿,豁然踢去,整座墓室为之一振,但是,三合土浇缝的墙壁纹丝不动,只有地上的招魂瓶碎倒许多,屋中霎时药香盈满。一脚不成,柳中谷正待再补,乔柯抓住他道:“冷静。”
先不说三合土墙壁如何坚固,就算真被他踢倒,万一砸到呼救者,反而坏事。乔柯道:“找机关。”
他劝人冷静,自己额上的汗珠也快串水晶链了,在墙壁上摸来摸去,寻找旋钮、木杆一类的零件,边找边退,“咚”地一声,竟然和柳中谷撞到一起。乔柯顺势将柳中谷揪住,道:“你到底怎么进来的,给谁招魂?他丢的到底是魂魄,还是整个人都丢了?!”
柳中谷心中焦急,只怕是裴慎在喊救命,顾不得许多,道:“人,是人!我们一进墓里就晕了,醒过来只剩我一个。”
乔柯道:“怎么晕的?”
柳中谷一愣,旋即道:“应该是中了什么机关吧。”
乔柯紧逼上前:“什么机关?!”
柳中谷下意识后退一步,瓶瓶罐罐,应声破碎,道:“把人救出来,我带你去看都行,先找人!”
赵殷正蹲在石卓义夫妇棺材后面,发现那只烛台竟然可以拧动,叫两人过去查看,乔柯却盯着柳中谷的脸,继续没来由地问了一句:“无色无味,毫无征兆就晕倒,醒来之后,也没有任何不适?”
这话也没错,柳中谷一路从墓道闯进来,奔跑、运功丝毫不受阻滞,甚至身体更加轻快,正因如此,他才想不通自己中了什么机关——就算是最上乘的蒙汗药,挥洒时也会发出异香,虽然能把人迷晕,但倘若动作大了,对方仍然会有所感觉,不像刚刚,从昏厥到清醒,更像饱饱睡了一觉。柳中谷道:“你想到什么了?”
乔柯提起一只招魂瓶,徒手“啪”地捏碎了:“没有。”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