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打猎。打松鸡之类的鸟类需要瞄准脑袋,基本一枪就能搞定猎物,可打鹿就不能瞄准头了。”
艾波睁大眼睛,露出天真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鹿跑得快,头会乱动,要是子弹偏移击碎它的下巴,就被它跑走了。这不算完,最重要的是没有了下巴,它就咀嚼不了食物,最后还是会活活饿死。”
“太可怜了,”艾波惋惜,“那怎么做是正确的呢?”
“心肺。”理查德做了个标准的射击姿势,“一枪下去基本可以送它去见上帝。噢,希望没有吓到你。”
“怎么会呢?”艾波笑起来,“我还没有怎么尝过鹿肉,是什么味道?”
“味道啊,咬起来有些硬……”
漫无目的地闲聊着走了半个小时,迈克尔始终一言不发地跟在她右侧。要不是偶尔扯碎踩断了陈年枯枝,几乎要忘了他也走在一起。
听到声响,艾波看了他一两眼。他今天穿了咖啡色的手工套装,仿佛也染上这个颜色代表的醇厚,站在山林之间,艾波忽然觉得时间过得意外地慢,希望夜晚快些到来。
灰色的山石头胡乱地堆在树根,森林尚未长出葱茏的屏障,枝桠间冒着浅浅的新绿,他们很快就走出这稀疏的藩篱。
站在山顶,她重新看到了平阔的哈德逊河,缓缓向南面的海湾流淌。与来时不同,这条绸带变成了灰色。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云层悄悄蚕食蓝天,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一点,来不及细细欣赏美景,便又匆匆下山。可惜到底是慢了,刚走出树林,乌云黑压压地铺满天空,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浇得人眼前一片茫茫。
埃里克挣扎着想撑伞,结果狂风把伞面整个刮反,他不得不丢开伞,拉起安吉拉的手往镇子里跑。
艾波跟在他们后面跑,她单知道今天要下雨,可没想到是这种瓢泼大雨,仔细听,云层里甚至还孕育着雷电。要是被劈到了,算不算她觊觎养兄的报应?
正当她边跑边为这个唯心的想法感到好笑,头顶浇下的雨水忽然变得柔和,原来是某个板着一张脸的家伙,脱下了那件妈妈专门给他定制的羊绒外套,双手撑起来挡雨。
漂亮的嘴唇紧抿着,意思不言自明。
“谢谢,”艾波甜甜一笑,“迈克。”
整个人完全钻进他的怀里,右手顺势搂上他的腰,好让自己更多地躲进外套底下。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雨水淋得透湿,能清晰地摸到滚烫的腰肌因为奔跑而有力地起伏。
这算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来得有些突然,意外地浪漫。
“前面有一家旅馆!”康纳大喊,“去那里歇一歇。”
这是唯一的选择了。不是吗?
店主夫妇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提供毛巾和热腾腾的蔬菜汤,汤里面有一些牛内脏碎,配合辛辣的黑胡椒碎,喝下去驱寒回暖,顿时缓过劲儿来。
“所以现在怎么办?已经两点了。”佩吉放下汤匙问。她和安吉拉的长发一缕一缕地贴着脸颊。哪怕用毛巾擦拭过,几撮发丝仍往下滴水珠。
艾波想自己的样子应该也差不多,因为迈克尔又问店主要了一块毛巾,默不作声地递过来。
“要不暂时开几个房间?”埃里克试探着提出,“看这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休息,等雨停再回去,也免得姑娘们感冒了。”
他的提议得到一致同意,众人立刻找店主办理入住。七个人,四男三女,很快分好了房——迈克尔和康纳、理查德和埃里克、佩吉和安吉拉、艾波单独一间。
就差最后一步了。
晚间八点,艾波坐在提前布置好的床上,拎起电话,模仿着电影里斯佳丽的语气,无辜又骄纵地说:“迈克,太无聊了,我想打扑克,你来陪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