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百年前的工匠手艺。不知繁衍至第几代的金鱼们,在里头懒洋洋的摆着尾巴。
将近鲐背之年的老道长将道观重担传给弟子后,便转行成了个花匠。眼不花、耳不聋。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许是道法深厚自有正气在身的缘故,便是在冬日也只在里衣外头套了件浆洗到蓝中透白的老旧道袍。
苏丝弦三步并两步迈进了香房,面上一副愧疚模样,开口便向罗汉榻上盘腿而坐得老道长致歉:“给您老人家添麻烦了。”
老道长还认得苏丝弦这个多年未见的小辈,伸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含笑摇头道:“无妨无妨。”
外人在场不好骂得太难听,苏丝弦只能勉强用那如疾风骤雨的眼刀刮得榻旁的沈初蔚将那半瘫身子一秒坐正。
老道长对这个嘴甜心善的机灵小丫头有着隔了好几代的喜爱。端了碗放至温热的消食山楂茶递到她手边,口中念叨着:“大肚能容天下事,能吃是福。”
“谢谢太爷爷。”沈初蔚将谢字说得脆生敞亮。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方才揉了揉今日负担过重的小肚子下了榻。小步挪到苏丝弦身边,用可怜无辜的湿漉漉小狗眼望着自家妈咪。
“亲爱的妈咪,我可以预支你们今年给我的压岁钱捐给道观吗?这里的面又好吃又免费,要来几个跟我一样的大馋丫头,道长爷爷就要上街乞讨了。”
“行,到你妈那边挂账去。”苏丝弦奈何不得,只捏了捏她可爱的小耳朵,便将这头吞金兽推给了站在门口的沈大善人。
沈星川腿脚不便,自然没有苏丝弦那般风驰电掣。她今日走得太多的路,气喘吁吁的在门口定了定神,方才迈过门槛向老道长躬身致歉。
“小辈失礼了,万分抱歉。”
老道长望向进门来的沈星川时整个人便有了一瞬呆愣。那双不再清明的眼珠静静颤动着,好一会儿方才行了个点头礼,开口道:“施主贵姓?”
沈星川将身子弯得能叫人看出些幅度,恭敬答道:“晚辈姓沈。”
老道长的眼再次半合,将其中的讳莫如深强压了下去。再抬起头时又做得一副洒脱姿态,话语含笑地说道:“见施主,依稀如见故人。不免,失态了些。”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沈星川还是连忙回道:“道长言重了,是我们叨扰了您的清修。”
“师父!您怎么又不穿厚衣服?”邱道长捧着件厚棉袍进门来,见众人都在赶忙放轻的声音劝着自家师父赶忙将外袍穿上。口中念叨着若是年节里感冒了,只怕一整年都得有病痛。
“修道修心,封建迷信要不得!”老道长那对白眉挑起,面上挂着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但还是伸手抓过了那件厚长袍往身上一披,而后抬手一指桌上那堆叠的木头片道:“闲了便把那些施主的订单给刻完喽,人年初几天要来取的。”
“是是是,您老好好歇着吧。”邱道长拉了把椅子在桌前坐下,将分作两格的抽屉整个抽拉出来放在桌角。又拿出一卷雕刻工具,取了柄刻刀在木片上力求还原施主们的诚心所求。
“邱爷爷,你这是在做什么?”沈初蔚捧着喝了半碗的山楂茶暖手,眼睛滴溜溜地在写着岁岁平安的木片上转。
苏丝弦倒是对这个寺庙的创收产品格外熟悉,她从抽屉里随手捏起一枚空白的雕花小木牌,向同样疑惑的沈星川介绍道:“把愿望写在这木牌上,再装进荷包里面,当个装饰的小物件。也算是寄托了我国劳动人民对于新年的朴素心愿。”
邱道长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木牌,笑弯了眼:“并蒂莲,好兆头。”
啪嗒一声脆响,苏丝弦烫着似的将牌子放回原位,随手换了块别的牌子。
邱道长眉头一挑:“哦~百合。百年好合。”
又是啪嗒一声,苏丝弦的耳朵上爬了一层粉色。她的手指无意识点在一块牌子上,还未收回便听到邱道长点头道:“玫瑰!经典永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