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像这回一样?”
是的,就像这回一样,这是驭人的法子,也是愚人的法子。世上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适合这一套。剩下那百分之二,是对方身份地位比你高许多,你无法隔空驾驭。
于是,思庄便不再着急。
她院子里多出一头毛驴,村民都认为是她兄长送来的。她不开口,村民也不好提。
月姮每日牵着去外头溜达,皮光水滑的样子,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红。
一日两日,直到第五日,村长终于按捺不住,上门和她商量:
“能否借您家的毛驴给村民们翻地播种,我们按天算,每天给您一斤粗粮,等秋收后一并结算,毛驴的粮草我们自个儿想办法。”
思庄幽幽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边上的月姮就先开口了:
“阿爷,您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我听闻此前全村都欠了女娘不少粮食,我算过了,等秋收后还了女娘,再交赋税,你们过冬都不够,到时候指定得再从女娘这里借。您说说,您这借了又借,何时能还清呐?”
村长老脸一红,虽黑黝黝的脸上不太能看出来,但吭哧吭哧半天讲不出话,为难的很:
“不瞒女娘,这几日我们又和以前的亲朋走动起来,都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就是穷怕了,听闻咱这边儿能缓过来,倒是愿意伸出援手帮一把,这家给点儿,那家借点儿,勉强能度日。
再上门说说好话,借人家的犁使使也无碍,不过是农闲时去帮人家免费盖盖房子,修修屋顶罢了,出把子力气,顺手的活儿。”
月姮轻笑:
“合着方方面面都算计好了,来这儿要挟女娘来了?”
村长连连摆手:
“可不敢,可不敢!并非要挟,是请求,还请女娘再怜惜我等一次,我等定结草衔环,永世不忘您和郎君的恩德!”
到这时候,思庄才肯给个准话,但开口却没有拿捏的意思,亲热的很:
“那就按您说的办,另外,我在这方面没甚经验,您却是行家老手,帮我瞧瞧种地都需要甚么农具,我出钱让人去邯郸城一并买回来备着,说不得哪日我阿兄归家便能用得着呢。”
她尝试着揣摩人心,并不说那些农具是为村人准备的,而是道:
“原你们也是要在秋收后替我家开荒的,我和兄长提供农具乃应有之理,迟早都要置办。先买回来叫你们使使也没甚,搁在家里也是落灰。”
回屋拿出两吊钱给村长。
村长摸着崭新的麻线,明白钱是女娘为了买农具临时吊起来的,感动的眼圈儿都红了!
背过身抹一把泪,心道咋能一样呢?当然不一样了,女娘这是心疼大伙儿,又不想大伙儿觉得欠她太多人情,才找的借口罢了。
真真是善人,回头我可得好好和大伙儿说说,女娘不想领这份人情,那得给林郎君多烧两炷香。
林评见状,眉头微动,在纸上快速写了点东西,对思庄道:
“我有东西给他。”
思庄便拦住准备告辞的村长道:
“您留步,近日事多,我方才想起来一桩,差点忘了。前儿我将村里近日之事告知兄长,兄长大为同情,说是在外游历期间,偶得一沤肥法子,可使粮食增收,或可帮上一帮。若大伙儿信得过,便拿去试试罢。”
说着,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一张字条凭空出现,晃晃悠悠落到思庄手里。
村长已经见识过,还算镇定,月姮就不一样了,眼睛瞪的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光芒。
聪明的脑瓜子也在飞速转动,想起上回在村口那神秘人救了自家阿娘之事,村人说是林大郎君暗中出手,她还半信半疑,有了今儿这一出,她是信的真真的!
回头可得好好把这事跟阿娘和主母说说,对女娘的态度,也得再恭敬三分!
月姮倒是比村民更多几分见识,早早注意到了字条的材质,洁白,柔软,脆弱,像云又不似云,月姮猜测,林评用这种东西记录,是为了不叫村民长久保存,防止外传,有点阅后即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