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的多久?”
“我刚上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另一个侍女也凑上前道,“这位王公子的名声在咱们兰字号也算有名了。往常别的姑娘第一晚,恩客总是照顾些,动作会慢一点儿,一觉到天明的也有……但这个人很少留到后半夜,从进屋到离开一般半个多时辰就走了,没有半点温存。”
“是啊,姑娘也是运气不好,让他成了恩客……”
“为什么这么讲?”柏灵问道。
“因为他从来不给谁家做回头客的生意,”侍女轻声道,“摊上了这样的恩客,就很难像别家姑娘一样被捧,反而失了——”
“说什么呢。”另一人连忙打断道,“别在这儿说这种浑话吓人。”
那侍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秃了嘴,连忙掩嘴道,“我也都是听说,反正外面说什么的都有嘛。”
“所以压半个时辰的人最多?”柏灵问道。
侍女们没有立刻回答,在柏灵的目光注视下,其中一人良久才答道,“是。”
“还有呢?”柏灵又问道。
“再就是……一个时辰了。”侍女答道,“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有明早天亮。”
“有多少人押天亮?”
“……应该没有。”
“你们下注了吗?”
“没、没有。”
“真的没有?”柏灵问道。
“没有的。”其中一人答道,“我们哪有钱干这个……”
“是啊,你们可别押错了盘,到时候仅有的一点银子也都赔出去了。”柏灵笑了笑,“我这儿也用不上这么多人照顾,你们谁有空现在下楼下个注,银子我出,赢钱归她。”
几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最先说话的侍女略略举高了手,“我来吧,姑娘要押多久?”
“我现下身上带的钱也不多,就一两。”柏灵顺手将银两交到侍女手里,“押天亮。”
天亮
众人怔了一下,拿着银子的侍女更是意外,“天亮?姑娘你……”
另一个侍女连忙打断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姑娘就是买个吉利怎么了?”
说着,她推着身旁的人出门,轻声道,“快去吧。”
不一会儿,柏灵已经将发髻完全拆开,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她低下头用发绳将它们捆成一束。
“屋子如果都整理好了,你们也可以出去了。”柏灵对镜说道,“这里头不用留人侍候。”
身后的侍女略有犹豫,“我还是留着吧,毕竟一会儿姑娘用完了热水,还得——”
“用完的热水放在那儿就是了,也不用倒。”柏灵拆下了两边的耳环,流苏银坠在她手心发出沙沙的声响,“出去吧。”
“这……”侍女眨了眨眼睛,“姑娘,我且问一句,这是春婆的吩咐吗?”
“怎么?”柏灵回头看了那侍女一眼,“这关春婆什么事?”
“如果……如果不是春婆的吩咐,您最好还是留着我们在近旁看着。”
“是兰芷君的吩咐。”柏灵又转回了身,轻描淡写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和兰芷君求证。”
几人怔了一下,听到兰芷君的名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们再三检查了里屋的床榻软枕,确定所有该在的东西都已经各就各位之后,才退出了屋门。
临走前,一人轻声道,“姑娘,按规矩我们还是得呆在外头,有事儿喊我们。”
“嗯。”柏灵点头,“辛苦了。”
在侍女们离开后,柏灵第一件事就是将屋子里的熏香熄了。
她将香炉移到窗口,然后开窗通风。
在褪下了所有金钗首饰之后,柏灵用热水将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都洗去了。
撸起袖子,柏灵打开衣柜,她粗略扫了一眼,这里头并没有什么可以更换的外袍,只放着几件白色的中衣和绣花肚兜。
柏灵叹了口气,不愧是这儿的衣柜……
她挑了一件质地轻薄的肚兜出来,当口罩蒙住了下半张脸,而后则开始动手,把屋子里的水红色纱帐全都拆了下来,裹吧裹吧塞进了柜中。
少了这些红帐,屋子里的氛围看起来立刻便不那么暧昧了。
同样被柏灵清理掉的,还有桌上几盏烛灯的灯罩——灯罩上裹着的纱是深红色的,且绣着朵朵红梅。
摘除灯罩后,房间里的光也从先前的淡粉恢复成了明黄。
外头的侍女听见声音,几次问柏灵在做什么,柏灵只说是在收拾屋子,没有放人进来。
她将绣着鸳鸯戏水的螺红色被罩翻面重套,又将屋子里盛放的君子兰收去角落;即便是挂在墙上的美人图,柏灵也一一拆下藏进了立柜。
在里间的卧房边,柏灵还看见了一根火折和一对长长的红烛——这大约也是一处春宵意头吧。
柏灵也同样将这对红烛收了起来,而后从某处储物的抽屉里取出寻常的照明短烛,放在桌案边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