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俊贤笑了声:“你不是也没有男朋友吗?”
沈泰笑着摇头,对孝雅道:“怎么样小丫头,喜欢这里吗?面要不要再来一碗。”
“伯伯,我吃饱了。”倪孝雅搁下筷子,“您之前跟我说,这家店的老板和我是同龄人,真难以置信,他手艺这么好。”
“比你大一点,算是同龄,也在国外读过书。回国后没接家里班,闲来无事弄了这个小店,偶尔待客。赚钱谈不上,给你解解馋还是够的。”沈泰笑笑。
“真的吗?”倪孝雅兴趣斐然,“那我一定要见见他,向他取取经,回头告诉我爸爸,他才会更加支持我做自己的事业,对不对哥?”
倪孝雅说着挽住倪俊贤,头发倾泻而下,倪俊贤笑着替她拢了拢。
“既然小丫头发话了,哪有不让你们见一面的道理。”沈泰站起身,将一身中山装正了正,“但恐怕要我亲自去请请这小子,才肯令他动上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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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姗姗来迟。一开始只是疏疏落落的细雨,转眼就汹涌起来,打在落叶堆上,发出哔啵的声响。
雷雨影响了线路,这间郊外别墅的电灯开始一闪一闪地跳跃。
沈泰离席后,几个人随意了些,夏以臻不胜酒力,斜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大雨倾盆而下,与室内的温暖氛围,俨然两片天地。
倪孝雅兴致正浓,又遇大雨封门,夏以臻料定,这场消夜一时半刻是不会结束了。
沈泰从后厨回来时桌上余馔已经收空,他笑了笑:“他嫌一身油味,冲凉去了。孝雅,你等他一下。”
“好。”孝雅浅浅笑道,“您说他开这间店是兴趣,只有空闲才开门,那他主业做什么?”
“这个要问我们小盛总了。”
“他?”盛宸笑笑,“主业是救火队员。”
“消防员啊?”倪孝雅瞪大眼睛。
众人喷笑。夏以臻耳边,一来一往的对话正伴着头顶灯光一瞬一瞬地跳跃,她已经听不太清了。
闹过笑过,倪孝雅又不依不饶地问:“沈伯伯,他叫什么,我一会怎么称呼他?”
“直呼其名就行了。”沈泰一字一顿,“他叫盛朗。”
一瞬间,夏以臻僵在那,她颤抖着开口:“沈老,您刚刚说他……叫什么?”
“盛夏的盛,晴朗的朗。我们小盛总的亲哥哥。”
倪孝雅听罢捂住嘴,只露出一双吃惊的眼睛:“沈伯伯……这……天哪。”
沈泰见她这幅样子,终于哈哈大笑出来。
夏以臻的酒热倏然散去,全身只剩冰冷,她匆乱去找自己的大衣,只想在盛朗真的出现前离开这儿。
她抓住大衣突然站起来,却因酒晕而站不稳,身后的椅子被拖出刺耳的声响……
众人看向她,夏以臻刚要开口,手腕却被盛宸在桌下狠狠攥住,不由她动弹。
夏以臻终于恍然大悟,她绝望地望着盛宸,却见他露出友好的微笑,轻飘飘地说:“夏小姐要去洗手间吗?后院左转,房子里第三间,别走错了。”
商人的诡计多端夏以臻终于领教,盛宸已经先发制人地堵住了她的嘴,又见沈泰指点着道:“小宸,你还是带个路。”
“不用了沈老,我自己可以。”夏以臻顾忌沈泰,只能努力地笑着,“那我先失陪一会儿。”
夏以臻松开大衣的一瞬,手腕也重获自由。她强撑着颔了下首,又强撑着离席往后院走去。
风雨更汹涌了。
前院出来,是一丛方方正正的户外小院,夏以臻按盛宸说的方向,淋雨跑过一段石子路。
她的真丝衬衫瞬间湿透了,狼狈地贴在身上,很冷,夏以臻只好速速躲进房子里避雨。
闷雷在天边滚了几滚,终于不留情面地砸下来。跳了一整晚的电灯,也在强撑着闪了几下后,彻底不亮了。
停电了。
一瞬间,里外陷入一片漆黑。
夏以臻的慌乱达到顶点,她只记得第三间屋子是洗手间,便摸着墙面行走,数着一扇又一扇门,终于数到第三间,她用力推开。
“谁。”短促的一声,冰冷而低沉,扑面而来是温热的水汽,带着熟悉的气味。
不久有人按亮了手机屏,在微弱的光线和错乱的心跳里,夏以臻看到了盛朗的脸……
刚冲完凉的盛朗,先前只匆匆套了条裤子,这里偏僻,对于停电他并不意外,却对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备感错乱。
光线照亮的一瞬,他也如坠梦中,望着眼前正发抖的夏以臻,看到她眼里直直映出自己的样子……
盛朗上身赤裸着,肌肉线条都没变似的。还是六年前那样一张冷脸,只不过一双皱眉似乎压得更低了些,轮廓也更凌厉了。除此之外,只有眼底和嘴角多了几分岁月流经后的沉稳。他不笑就变得更冷了。
盛朗额前的发丝还在滴水,零零星星的,顺着嘴唇、下巴,像雨一样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