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久居深山,早已不知渡佛寺外如何。”度我大师目光深远,似乎忆起不少往事,“当年老衲还只是个小沙弥,生性顽劣,屡教不改。也曾跑到山门之外,那时的寺外一片腥风血雨,而寺内风平浪静。一堵山门,隔了两个世界,外面是地狱,里面是天堂。想来令人唏嘘。佛主脚下,就是杀孽。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最后造孽之人已去,一切终归平静。”
“那渡佛大师……”陈公子喃喃道。
“师傅得道之后就圆寂了。”
“他圆寂之时只有一条胳膊?”慕容雪问。
度我大师抬眼看了看慕容雪,慕容雪被那威严的眼神一望,心中一凛,后悔自己说错话。
度我大师收回目光,喃喃道:“度我本非物,何处惹业障?人由生而死,我向死而生。”
“日日与月月,幽幽与冥冥,佛光照我心,我心甚光明。”陈公子接着。
度我大师会心一笑,道:“老衲的师傅就是故事中的度我。”
“那这故事……”是怎么流传的?陈公子心中万般疑问只待解答。慕容雪紧盯着度我大师,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故事是老衲写的。”度我大师叹了口气。
“为何?”慕容雪道,“既是写,又为何不写度佛大师,而写度我?”
“大概是一时气盛。”度我大师道,“自师傅圆寂之后,老衲忽然醒悟,潜心修行。另一方面又心有不甘,希望师傅的事迹可以流传,然而下笔又恐污了师傅清名,只好以度我呼之。名字究竟只是一个代号,百年之后,谁知道度我是谁?然而故事却流传了下来。”
“好一招移花接木。”慕容雪心道,不过转念一想,出家之人到底轻名利,况且不以“度我”呼之,也以别名呼之,终究无伤大雅。
陈公子得以解惑,心中一片明朗。想来这故事就是来源于此,又经从大唐来的人传回去。渐渐便流传开了。
谈了多时,看看窗外将晚。陈公子和慕容雪起身告辞。度我大师依然一脸慈祥,令人肃然起敬。两人又经和尚带出去。此时寺中僧人做功课,一片诵经声,更显庄严肃穆。三人不发一言,直至山门外,和尚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请尽早下山去吧,贫僧就不再远送了。”
“有劳师傅了。”陈公子恭敬道。
和尚把山门一关,留下门外两人。
陈公子不由仰头去看,忽见“度佛寺”之度原来有三点水,原叫“渡佛寺”。真真奇特。刚上山难道看花了眼?一问慕容雪,慕容雪也说看到的是“度佛寺”。
且不去管它,两人就原路下山。上山难如登天,下山却易。两人只顾低头快走,天黑完了刚好回到船上。
“今日累得够呛,在下实在支撑不住,姑娘也早些歇着吧。”陈公子向慕容雪道。
慕容雪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回房。
陈公子回房,又想到这渡佛寺一事,顿时兴奋起来,又睡不着。只得拿笔在灯下写写写。倒是陈夫人担心儿子没吃饭,差人送了晚饭来。陈公子直忙到半夜,才吃了饭,上床歇着了。
慕容雪回到房中,见赤皇已经变成了一条小绿蛇,忍不住笑道:“算她有良心,还知道给我腾位置。”要是变成大蟒,床可就给她霸占完了。
赤皇好似听到她的话似的,动了动身子。慕容雪见了更觉有趣。
慕容雪这一天奔波得有些累,便早早上床歇着了。
第二天慕容雪醒来已经中午,正是饥肠辘辘。只好去厨房找些吃的。回来看到赤皇周身颜色似乎淡了些。只见一层薄纱覆盖在它的身上。
“难道又要蜕皮?”慕容雪暗自疑惑,“冬眠了也可以蜕皮吗?”
赤皇在睡梦中死命挣扎,我要蜕皮啊!蜕皮!要换新皮啦!
灯塔老怪
又一日,慕容雪醒来看到赤皇周身颜色更淡了些,头已经从褪下的皮里露出来一点,金绿金绿的,分外好看。慕容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赤皇动了动。慕容雪不再动它了,怕将它吵醒。
慕容雪出来透气。外面除了巡逻的水手,大都窝在船舱里。此时盛行东北风,洋流自东向西,顺风顺水。船在大洋上像离弦的箭般,一日千里。
陈领头和夫人在屋里商量着明年返航之事。
“一转眼快两年了,”陈领头叹着,“回去之后,我们也无需做什么,购置几亩良田,在乡间过些自在日子,你道可好?”
陈夫人道:“老爷说得极是,时间过得真是快。在乡间过自在日子,妾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怕埋没了凡儿。”
“我的夫人啊,难道你还想让他考取功名利禄吗?”陈领头几乎痛心疾首地道,“想我在官场屡遭连累,如今已是灰心失意,我决计不再将他送进那屠宰场任人宰割!况且凡儿,于功名事上,似乎不甚热心。”
“虽然如此,到底还要探探他的想法,免得将来怨你一辈子。”
“怨什么,他是我儿子我还不晓得他。”
陈夫人知